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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全本精校】《名门(出书版)》作者:天平 [複製鏈接]

  一场春季罕见的暴雨在午后时分光顾了扬州码头。此处是扬子江与大运河的交汇点,北通漕运,西承大江,南去远洋,平素辐辏云集喧闹不堪,此际却是一片灰暗冷清,只余下船只黑糊糊的篷脊摇晃起伏,仿佛一群搁浅的巨鲸。
# [5 I7 z  i. f  风雨声中,江边小丘上传来两个男子的争吵,雨哗哗地自斗笠边缘淌下,将二人的眉眼与声音都搅得混沌不堪。2 ?  o9 M7 D% i! I/ l
  “鹞子,你给我回来!”" P) Y$ H1 T! v9 A. C4 U
  “三哥,你走开!”那被叫做鹞子的用力拔出剑来,向脚下的船指去,雨水顺着锃亮的剑身一泻而下,“那贼子既已到了眼前,岂能让他大摇大摆地走掉?”+ Y* d2 ?6 _; Q
  那被叫做“三哥”的,再度扑上去抓紧他道:“她下了严令的!你全不顾了?”
  x7 N, D- Q1 t" @  x) U& K  鹞子挣开他,咬牙切齿般道:“大姐并没有当面向我下令!杀了他,我自去向大姐谢罪!”言罢再不停留,一跃而下。
: @9 |6 z% J9 l! M  ?( n  “我在此处接应,若是不敌你就过来!”三哥冲他的背影嚷了一声,自腰间解下一方长弓来,取箭,拉至十成。3 W% o; B' z" c! I7 E+ k: `
 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在如此晦暗的天气,依然清晰地看到江边那一艘不起眼的小船突如其来地沉入江中,便知道他兄弟已经动手凿了船。这动静固然不小,然而此刻却被风雨声淹没了,并不曾被外人发觉??就算发觉了,必然也只当做是船只不禁风雨而解体。一场激烈的厮杀,此时定然在那惊涛骇浪的掩护下展开。& q* d! p$ t3 ]8 R- m& d8 s1 c
  三哥心中怔忡不安:鹞子的水性极佳,那厮与他在水中交战,必然讨不得好去。但那厮这几年又学了刘家功夫,不知有多少进益?鹞子若真杀了他,她又会怎么处置……  A- N6 Q0 f3 C5 h5 S1 `0 k
  然而数刻之后,三哥发觉江边冒出一个头来,正是鹞子,跑动的姿态分明有些狼狈。
( t$ A; A& ?. |8 a  “受伤了?”三哥不由大惊,却旋而发觉自水中追逐而来的,并不是一个人,而是两个……- `9 M; S$ \8 z" C
  “原来那小船上,他另有帮手!”三哥指间骤地扣紧,等着追来的人出现在他射程中。
7 `* _0 Z+ f# H% u! f  突如其来地,肩头被什么撞了一下,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子声音在他耳畔喝令道:“住手,后退。”3 H" T% R* ]! Z3 v
  他心头乍紧又松,拂去敲在肩头的落叶,往后退了几步,便见那熟悉的黑衣身影与他交错掠过,掌心抛出许多弹子砸在崖岸上。片刻后,他方才站立的崖岸在数声轰隆隆的爆炸中崩落。追逐的两人显然措手不及,齐齐闪避。在漫天的泥浆与乱石中,黑衣人右手提着鹞子飞蹿出来。
: A3 c* T, X2 D% y& G. C' q  “走!”她低喝着,左手在空中一擒,一枚带着异啸而来的细小羽箭落在她的掌中。
4 _" g- P7 S3 Q8 |# {  越过数道街巷,闯入树林深处,暴雨帮他们掩去了行迹。" _. f/ U/ m" b6 y$ V! W
  “你不知道我的禁令?”黑衣人在疾奔中猝然停步,将鹞子往一株杏树上推去。- X! ?7 H7 C: C$ @3 s
  “大姐,”鹞子抱着树干,打了好几个旋方才勉力站好,犟着说,“我并不曾当面领受大姐的号令!”
0 R: Q$ w& j6 x9 e0 n  “可是你分明知道!”黑衣人被他的搪塞惹怒了,“我的命令是,谁私下里去杀姓陆的,就逐出盟去。我令出无改,你现在就给我走,再也别回来见我!”% D$ B; D% G+ N  q2 A# d1 h; ~1 L! N
  “盟主!”三哥和鹞子一起叫起来。+ ~% j, L( y+ f' c/ j$ t
  鹞子面色煞白,向着黑衣人茫然地探出手去,“盟主……大姐,当年我被官府围剿至走投无路,是你冒了奇险,九死一生,救下我和一众兄弟。当日我发誓终身追随左右,你当日收下我时,也说过不离不弃,永为兄弟的话,这些,你竟全然不顾了?”
$ ]/ {  {* V* }% N( ^, O2 F  “若是不能同心同德,”黑衣人声色俱厉,“还算什么兄弟?”
! Q2 ~! O3 G! t& K4 ?1 F  “然而……便是我自己万死也罢,”鹞子却依然咬着牙道,“可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姐的英名受损,看着盟中兄弟离心!那姓陆的杂种若是远远地躲在川中也罢了,他一日在扬州蹦?,一日就是所有盟中兄弟的眼中钉,肉中刺!盟主,就算你对他有旧情,这个疮疱,兄弟我也要帮你割了!”
- r5 Q  [3 F$ M$ J# X" T  黑衣人忽地抓起鹞子的衣襟,重重的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。
1 [  \1 Z! E$ f; z( h2 j  啪!
  q; P2 I4 `( ~' [  这一声,在骤雨狂风中,依然如此响亮刺耳。
7 T  B: _5 a& d" N  三哥惊得踩前一步,却又退了回去。于是三人间便只有雨打残花,簌簌地落着。
, t9 B4 G9 }- u  片刻沉默后,黑衣人冷然道:“我给你这个耳光有三个缘故:其一,过去的事,你并不见得都清楚,别以为你就是正义在握;其二,我而今的谋划,留他有大用,你并不是不知道,却依然下手,这是以私怨害大局;其三,今夜他约了李家老大会面,你不知此事,贸然前去行刺。若是我来迟一步,只怕你三哥也救不下你来……”她蹲到鹞子跟前,声音刹那间变得温柔至极,“万一你有个闪失,就算杀了他,难道就值了?”
& C% s% w. M/ i' q+ r4 D) R  “大姐……”鹞子的委屈在这一声呼唤中消融了不少,“我,我不对。”/ w! G" ?& K7 [
  “知道就好。”黑衣人拍拍他的肩,扶他起来,“走,跟你三哥回去疗伤。”/ i1 q7 r# j. g/ }8 C* n# p7 w
  三桅三层的燃星舰,以它庞大的体积与流畅的剪影,卓然于码头上的众船之间,仿若鹤立鸡群。船头高挑的那面浪逐青云旗,此际虽然被淋得湿透,垂裹在旗杆之上,却依然昭示着它属于江航第一家??激流船队。
3 ^6 _/ S3 T) Q6 y8 p  两道身影忽然从江水中升起,攀上了燃星舰。晦暗的风雨中,船身不免起伏晃动,却似乎对他们全无影响,几个起落间已潜入顶层中间的一扇窗户。2 T, P$ N1 S2 d% p% M# q
  “刘家属下陆默,见过李旸公子。”先进来屋的那位,一个年近三十岁、微褐肤色的俊朗男子,向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那位抱拳行礼。* W& [5 ?" ~5 S/ E8 f  ^
  被叫做李旸公子的这位,年岁比他略小,此时掩了窗扇,转过头来打量着陆默。朦胧的烛光中,他淡静的眉眼,仿若有股檀烟笼月般的高远之气。陆默不由得生出“这位李家大公子的面相,倒是个出世之人”的想法。可李旸只瞧了他一眼,便问道:“你受伤的日子不短了吧?”这问话又使人觉得他异常敏锐。; l' s* X" D* m) x8 R7 q9 U: w
  “是。”陆默气息有些虚乱。; O5 K8 F4 h( k' m, F; y
  “笛韵,温壶酒来。”李旸提声唤道。这舱室很是宽敞精雅,若不是船身微晃,几乎与寻常大户人家的卧室并无二样,玻璃窗外还有个小套间。有人在窗外应了一声。3 R2 s' y; P  w: a: [0 Y4 u4 \
  “别……”陆默显然想劝止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
6 v3 Z  A4 s+ L9 H% e6 s# s, S0 ^: W; N  李旸看出来他的意思,道:“这童儿自幼随我,不必避他。”
! o3 H  ~! N4 M$ n  片刻后,一位清秀小厮托盘而入,见到陆默时微微瞪大了眼,旋而视若无睹,一言不发地只把壶、杯和两碟小菜在一张案几上布好。他转身又多取了一只酒杯和两条毛巾来,然后向李旸躬了躬腰。( i+ m5 I# I' V
  李旸略一摇手,他方默然退下。) d8 i7 E9 O7 d
  “请。”李旸端起一只酒杯递与他道,“先压压寒气。”6 k: y% F* ^% P& L8 Q; j/ B
  “谢公子出手相援,在下有要事相禀,因此冒昧求见。”陆默显然很需要这一杯热酒,言罢一饮而尽。; Z2 a9 X! W8 E4 P  f+ f* j
  “你是我表妹夫,何必如此多礼,坐。”李旸微笑,显得十分亲切。
7 |  k/ w" G* q$ f/ P; u, L% v  两人隔桌在案边的太师椅上坐下,各自草草擦了擦手脸。李旸淡然问道:“舅舅、舅妈和蕊表妹近来可都安好?令郎也有五岁了吧?我母亲近年来身子不太好,多次说要回去看看,却总也没能成行。”! `3 C! i( L5 k0 b
  “岳父母大人与拙荆犬子一切安好,有劳表兄动问。”陆默在座位上欠了欠身,“这次岳父遣我来为令尊大人贺寿,本想也带犬子前来拜见,只是为着另一桩要紧的事,怕路上多生事端,因此没有带他出来。”# h# ^* I' o* ~5 Q4 x3 d
  “哦?”李旸目光凝在了他身上。& a/ d' S, _8 w3 D; C
  华山陈家,金陵李家,蜀中刘家,是江湖上公认的三大世家。自三十多年前联姻缔约以来,更令群雄俯首,俨然王侯气象。三家之人,自然都是眼界极高之辈。陆默身为刘家贵婿,他的出身却有些不甚体面。他原本是川西流寇大风堂的五头领,这大风堂多年来一直是刘家的心腹大患,直至陆默叛投刘家,手刃大头领孟式鹏,方将之剿灭。事后刘家招陆默为婿,李家和陈家面子上虽不说,腹诽却是少不了的,都觉得他再有功劳,不过多赏些钱财权势便也能抵过了,此人到底出身微贱,怎能让女儿嫁给他?实在不成体统。因此,虽然李旸的母亲是刘家家主刘去崖的亲姐姐,刘蕊的亲姑母,七年前刘蕊的婚礼,李家却并没有人亲往道贺。
/ t0 t4 }( z, W  李旸对陆默闻名已久,这还是第一次见面。此际见他虽然面带病容,然而一言一笑都有种爽净轩昂之气,又想他内伤不轻,方才却依然出招凌厉,不由得想:这人倒非俗物,难怪蕊表妹对他一见钟情;更难得舅舅竟不顾门第之见,招他入赘。听说近年来,对他倚重颇多,更不用说……
6 r$ R1 ~4 H! g7 c: ^' _. W! _# s  “我出身大风堂,表兄不会不清楚吧?”他骤地这么问了一句,打断了李旸的思绪。
) V7 u( s  m6 B2 J. d1 F5 x0 S  李旸微微一愣,道:“你这次来扬州,与大风堂有关?”  {* i$ `) F) V( P& e' A. w
  陆默不答反问:“冒昧问一句,表兄最近几个月在海上奔波,所为何来?”; d7 A, q* [& `
  李旸神色骤然有些严厉,一时欲言又止。
8 D# e) A" w9 [  “最近几个月来,我们得到一些消息,江湖上如今有一伙自称‘精卫盟’的人在江浙一带活动,形迹可疑。岳父疑心他们便是当年大风堂的余党,因此让我顺道来查探。我果然探到一些蛛丝马迹,十日前,更是在泉州跟踪上了他们中的一队人。”
5 ?* j( K6 p; M& t) R* n  P6 N  听到“十日前”、“在泉州”几个字,李旸面上并无异样,心中却是咯噔一下,心想陆默此来的主要目的必然是探察精卫盟的底细,而贺寿云云不过是找来的借口。
1 b' N! L5 j8 f0 |' D1 V- S  自李旸祖父时起,长江航运已经是李家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。百年下来,控制严密,无论谁想在江上走船,都要仰李家鼻息。但最近三十年来,市面却又不同。海上贸易大行其道,获利日渐高涨,大有压倒江航的架势。李家名下的船厂与航队,都是顶尖的角色,自然不会放着这大好前景不奔。然而一来这行生意毕竟犯了官府的海禁,李家如今树大招风,不好与官府撕破脸,所以有诸多事体都需要谨慎着处置;二来海航的重心闽粤一带,算是李家势力的外缘,也颇有些鞭长莫及之处,因此便冒出形形色色的势力来分这一杯羹。南洋而来最令人艳羡的贵重商品,尤其是香料,却是李家控制的重中之重。市面上发售的最高档的香料,无不出自李家商队。可是最近几年,他们发觉另有一拨神秘人物在售卖香料,与李家竞争,而且愈演愈烈。几番查索无效,李旸的父亲,李家家主李歆严大为恙怒,便令李旸秘密出海,由香料产地戡查,必要将这伙人剿杀干净。
! L5 w9 `9 K2 S$ D0 w! M  李旸向激流船队的船东吴啸子借了这艘燃星舰,出海三月有余,方才在十日前,于泉州追踪到这伙人的一个囤积交货的地点,只是他的部属却都被对方用疑兵之计调开。
# ^$ S. d' z; d( `. N# F: V! K1 I  “我追过去时,便听到一阵笛音,当即心意恍惚,勉强定下神来,便认定这正是表兄的‘天籁传声’绝技。若非是如此,天下间哪里还有第二人,能以一支玉笛压服数十名凶顽之辈?这伙贼子赶到,发暗器偷袭表兄,虽然并没有得手,可是却扰乱了当时的局面,致使一伙毛贼得以逃散。表兄功亏一篑,真正可惜!”陆默扼腕长叹。7 d. A1 k+ }% B. H& p# ]% _
  李旸微挑眉头,道:“当日似乎并不见你踪迹。”
& ?5 z5 {  ^+ V  “是,我本想出手,然而当时见表兄部属都已赶到,我又急于获知精卫盟的秘巢,因此始终没有现身助阵,还望表兄海涵。”陆默又欠了欠身,语气十分之歉疚。- i6 [0 }4 w( \6 P1 V
  李旸微微摇了下头道:“这件事是我的失误……后来你有没有追索到他们?”* b5 A( |( a% d" `
  陆默长叹一声道:“我眼看就要追到,不想半途上有一伙人与他们会合,发现了我,比拼之下,众寡悬殊,我胸口中了一枚专破内家真气的暗器,受伤不轻。他们追着我杀来,我东躲西藏,好容易才暂时甩开他们来见你,然而……”9 b6 @# M$ q# W" [
  “就是方才偷袭你的人?”3 ~' r3 ?0 ?% m' Y
  陆默犹豫了下,有些困惑地道:“那个人我很陌生,似乎不是以前大风堂的人,也不像是这几天追杀我的那些。”
3 j8 u4 s( O+ f  “哦。”李旸一面思量着一面道,“可这江南一带,无处不是我李家眼线,你随便找人传个信给我,我也好早来助你一臂之力呀。”
6 r1 c( ?' p( p/ \( {) b+ Q/ _  N8 w  陆默却骤地将衣袖一翻,往李旸面前一凑,一枚细小的白羽箭出现在他面前。0 Q3 D, ?; C! I8 j6 r. b1 a/ D3 ]
  “啊!”2 s* @, N/ a4 }& W  H/ A3 _
  李旸接过来,只见那白羽箭的箭柄上刻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半弧图案,竟不能掩饰面上骇异之色。他猛地站起身,张了张嘴唇似乎想问什么,却又默然。/ Y( _1 X: Q7 {9 z9 k7 ~
  “我想,我所查寻的事,与表兄近来烦恼的事情,或许是同一桩事。”陆默提起酒壶,自斟了一杯,又为李旸斟了一杯递过来,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,“大公子,这枚羽箭,与你的至刚白羽,有什么不同?”4 w2 h! {) V6 F/ G' ~+ `7 }; G( S
  李旸收箭在袖,长身而起,踱至窗前,似乎觉得过于气闷而猛地推开窗子,推到一半时,却又用力拉了回来,砰的一声,重新扣紧。外间狂风骤雨似乎已经停歇,此际开关间,只有一股海腥气冲进房中,潮湿而冰冷。- }! X' h. x' _
  “你就留在我这舱房里,”李旸转过身来,面无表情地道,“不可开窗,不得外出。明日我们一起回金陵,见我父亲。”4 J6 h3 t, y2 T. _: }. Y* T
  陆默上下左右地转了转视线,“这船可是激流船队的?”0 K5 u! c; K' x$ N1 j
  “是。”李旸有些微无奈地点了下头。7 g9 r) m7 r7 M% w$ G
  “激流的船东吴啸子可是……”
# r; b2 _- M. r7 o# S  “这个你不用担心,这一层舱室都是我的心腹,笛韵会把一切打点妥当的。”李旸这时已恢复了淡然的神情,“现在我出去处置一些事情,你安心调理伤势吧。”言罢点了点头,就大步走出了舱室。. N, M$ {; [$ k; l; w6 Y5 H1 Z
  笛韵在外套间垂手肃立。
* p1 ^# r+ O; ?' ]9 `  关上门后,李旸吩咐道:“自此刻起,除了你以外,不许任何人进内舱。”
) P* s6 }: M7 q! n  “是。”' U5 U3 ]+ \0 N3 b
  “你去弄一套干净衣裳卧具来,和饭菜一起送进去,不能引起别人注意。”  T8 z, h8 L) x% G8 Z( A, G
  “是。”/ R! D% o' ?" S6 w8 ^0 A1 y
  “我让箭息给老爷夫人报平安的,他动身没?”' D! k& c% ~: S2 K7 B
  “还没。”
* H$ ?) V% K: r2 _; H# T% X7 \  “你现在去传他过来。”0 N! J; e  E! c% ^. U9 v3 _
  “是。”. ^6 j0 d1 z" U/ t: |6 |
  片刻后,一个精悍利落的少年跟在笛韵身后走来。李旸将手头的信笺草草写完,将信笺与那枚小羽箭都扔了进去,滴蜡封口,押上自己的印鉴,递出去道:“箭息,你此刻便快马加鞭,卯时之前一定要赶到大宅。那个时辰老爷应该还练功,想来会让你先去见夫人,见到夫人后,把这封信给她,让她速速转与五位叔爷过目。”
6 i( E5 j0 X, F# m- T6 K  “是。”
2 X  y/ r' l% ?: X/ i, p8 ^  “好。”李旸掸衣而起,“我出去一趟,我不在的时候,笛韵你寸步不可离开!”
) C( X  Z+ o' b) x  内外套间并不隔音,陆默听到这里,颇为意外。他想,自己带来的消息应该是足以让李旸震惊的,这个时候,他还非得去见什么人呢?* u9 C6 `( A  B2 M, 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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